随机爆炸鱼干

会变好的

【兹克】咖啡薄荷糖

-廷根师生暧昧小短篇,纪实文学,是一颗有味道的糖,包甜


廷根的夏天大抵是不热的,比不上潮湿闷热的南方海岸,没有黏黏糊糊附着在皮肤和衬衫之间的汗液,没有把太阳吹得更加火热的海风。长袖衬衫、马甲和西裤的正装三件套是最符合廷根绅士们出行的装备,要是再冷一些,冷到地上的雪在第二天仍能看到痕迹,就往衬衫和西裤里添一件棉织内衬,再换上保暖的双层风衣。

但夏天终究是不热的。年轻的学生可能会嫌弃七月中午的太阳,他们只需去到塔索克河靠近霍伊大学教堂的桥头,牵一条两头尖尖的狭长木船,从教堂顺流而下漂到校门,这一身的暑气便全都溶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了。当然,总有好胜的学生钟情于水上较量,喊着号子划动船桨,比谁更快划过下一个桥洞,上岸的时候惹了更湿的一身汗,这就不是太阳的错了。


老师们偶尔也会参加这项需要把长袖衬衫的袖口挽成无袖背心的激烈运动,但大部分时间内他们还是倾向于保全身上的三件套,步伐悠闲地走在学院的拱廊里,毕竟在上课时间流汗不符合绅士的礼仪。因此当阿兹克脱下他那件常穿的棕色格纹薄马甲,挂在教室的衣帽架上,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克莱恩便知道,夏天是真的到了。


阿兹克在讲台前走动,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古赫密斯文的手抄稿纸,那一双包裹在黑色西裤内的腿就在克莱恩面前来回移动,近得看起来只要稍一伸手就能碰到,实际上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高级赫密斯文的教室很小,班级里的学生也很少,相比起更加流行的弗萨克语,赫密斯文主要用于古代历史和宗教文献的书写,在第五纪几乎成了死语言,没有人会用赫密斯文对话。今天阿兹克先生换了一条皮带,坐在第一排的克莱恩如是想,与上周的那一条有些不一样,至少卡扣的花纹不同。

他走神了,或者更委婉地说,思绪在夏天的美好清晨自由飘荡了一阵。阿兹克停在克莱恩面前,越过他的头顶点一位同学起来回答翻译问题。一股奇妙的混合香味若有若无地钻进克莱恩的鼻子,有他熟悉的雪茄燃烧后的残余味道,还有一种他无法分辨的味道,让他本能地想起春天来临之际松针上融化的雪的味道,或是从山谷奔涌而下撞击在圆润岩石边上的清冽山泉。

这也许是阿兹克来上课前喷的香水。香水是鲁恩先生小姐的“看不见的衣服”,克莱恩曾在商店橱窗里看到过精巧系着粉色蕾丝丝带的玻璃瓶,不过多是女香。阿兹克的香味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鼻尖,但若是他用力吸气,或是从窗户吹进来一阵风,它又立马消散,待一切平静过后又丝丝缕缕缠上来。


“也许莫雷蒂同学愿意趁这个间隙为我们写一下名词的第三变格表?”


克莱恩的魂在听到自己名字后回到了躯壳里,他接过阿兹克递来的粉笔,背对着同学们开始默写。粉笔在黑板上擦出细细的屑,那股清新中带着烟草后调的香味从背后悄悄弥漫到胸前,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感冒了吗?要不把窗关小一点?”


阿兹克停下了讲解,转过身来关切地看着他。


“不不不,不用了,我没事的。”


克莱恩赶忙疯狂摇头,手里的粉笔一用劲断成两截,他就着半截粉笔写得更快了。



阿兹克的办公室和科恩副教授的挨在一起,都有一扇落地窗,门外通往一个小阳台。克莱恩总喜欢在课后跟着阿兹克走回办公室,老师的借阅权限比学生高,阿兹克还有不少私人购置的手稿和文献,去阿兹克办公室读手稿比去学校图书馆要方便太多,毕竟图书馆里不能喝咖啡。

还好今年的赫密斯语课在上午,要是设在下午,他跟着阿兹克回到办公室再坐上一阵,出来怕是天都要黑了。


“那样我会非常愿意为你支付马车钱让你安全回家的。”

阿兹克用讲台桌面收拢教案,放进牛皮纸文件夹里,又穿上马甲,

“但这样我们就不能喝咖啡了,否则晚上都要睡不着。”


霍伊大学一位已经退休过的著名学者曾经说过,咖啡就是教职员们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是蒸汽机里的煤炭。阿兹克的办公室里当然有咖啡壶,还有一包包产地不同的咖啡粉。但学校规定教员不得在办公室内使用明火,以免埋下安全隐患,所以阿兹克必须拿着咖啡壶到本层公用的小厨房去烧水,留克莱恩一个人在办公室等待。


阿兹克一走出门,坐在小沙发上的克莱恩就忍不住打量起办公室。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但阿兹克的办公室总有很多细节吸引他一遍遍反复端详。进门右手边的墙角蹲着一盆巨大的植物,有一人多高,叶子肥厚光润,他刚来办公室时经常被叶子打到,或者踢到花盆边缘。这是一位学生送来的礼物,产自南大陆,即使在冬天也不会落叶,当然是在有暖气滋养的情况下。阿兹克如此介绍。

巨型植物的旁边是用来茶歇的一套软皮沙发茶几,茶几上整齐地码放着三袋开了口用铁夹夹住的咖啡、一罐茶叶、用透明玻璃罐装着的黄色方糖,还有一瓶新鲜的牛奶。起初后两者尚未出现在茶几上,克莱恩在办公室喝的第一杯咖啡是没加一点糖和奶的费内波特圣德西山咖啡,他边听阿兹克介绍咖啡的产地边竭力控制表情,以防直蹿上头皮的苦味展现在脸上。后来阿兹克了解了他的口味,在他造访的那天会从教师饭堂拿回一瓶牛奶,茶几上便多了一罐没有其他人会取用的方糖。


再往里便是一墙一墙砌到天花板的书架,和安在落地窗旁的办公桌。克莱恩知道阿兹克习惯把新买的书放在办公桌上,书本立起摆在左右两边,像是两排矮矮的城墙,中间留下写字和阅读的空间。他从书柜的透明玻璃中看到了阿兹克去考古勘探时带回的纪念品,看到了去年阿兹克生日和教师节时他送的明信片,白色的硬纸岔开双脚站在柜子里,隐隐露出黑色的墨水字。


相比于阿兹克连沙发缝都腌入烟草和油墨味的家,办公室没有明显的味道,也许是得益于那一扇大落地窗,也许是阿兹克有意控制,不在学校吸烟。因此当一股令人振奋的咖啡味从门边飘进来时,克莱恩半拧向书架的身子立马转正,腰挺得笔直,手里连忙打开带来的笔记本。

阿兹克把咖啡壶放到茶几上,从下方的抽屉取出两个杯子,其中一个递给克莱恩。


“自己来?”


“自己来,谢谢您。”


克莱恩熟练地用镊子取出一块方糖,再往杯中倒入半杯牛奶,阿兹克则端着他那杯纯正无添加的黑咖啡走向办公桌。按照惯例,二人不会全程交谈,而是先处理各自的研究,等一杯咖啡见底后,再自然地开始聊一些与学术相关或不相关的话题。

克莱恩喜欢与阿兹克分享自己的研究近况,虽然他的正牌导师昆汀·科恩就在隔壁,但阿兹克时不一样的。阿兹克没有导师的威严,不掌握着他毕业论文的生死,而像是一位可靠的长辈,能够倾诉一些不适合与导师分享的小烦恼和琐碎生活。他总能从阿兹克那里得到积极的回应,一句认可,一句同情,一句感同身受和一句有用的建议,让他感受到作为学生的自己是被无条件包容着的,祈求的帮助总会落到实处,只要他愿意付诸言语。


昆汀当然是知道他们的亲密关系,也毫不在意,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学生,一个是好同事。他也曾听到隔壁二人的交谈声后,推门进入往办公桌上放了一盒黄铜外皮的糖果。这是一种因蒂斯生产的流行糖果,有着十几种水果口味,深受孩子和年轻人的欢迎。


“我年纪大了,吃不了糖,就给你们了。你知道的,人一旦过了三十岁,就不想吃甜食了。”


阿兹克看向昆汀的眼神写着“你看我像没到三十岁吗”。他们都知道这间屋子里唯一有能力消化这盒糖果的人是谁。最后克莱恩的书包里多了一个叮咣作响的黄铜小盒。


昆汀的专长偏向历史而不是语言,这让克莱恩多了一个借口可以经常往阿兹克办公室跑。每当遇到手稿中读不懂的单词或句子,克莱恩总会集齐四五个,坐在沙发上轻喊一声“阿兹克先生”,抬起眼睛看着他,阿兹克便停下手中的笔,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阿兹克接过手稿铺在桌面上,一句句开始读。克莱恩事先读过了,视线从稿纸上不由自主地四散飘去,飘着飘着就飘到了阿兹克的脸上。远离了咖啡壶,阿兹克身上的香味又凑了过来,这次更加清晰,更加稳定,每一口呼吸都充满着沉郁但不呛鼻的烟草味和不知名的香味。阳光下阿兹克黑色的睫毛根根分明,棕色的瞳孔比平时更浅一些,竟有几分半透明的质感,从侧面看去像是沉淀许久的深色琥珀。他在低头阅读时,没束紧的鬓发滑到脸侧,露出耳朵下方一颗小小的黑痣。克莱恩不知为何总对这颗黑痣有着莫名的执着,每次看到就产生一种禁忌般的羞愧感,但又忍不住一直看。

后果就是失神之时阿兹克猝不及防抬起头,克莱恩快速反应垂下了眼睛,装作正在苦恼地研读手稿。


“这一句啊,”阿兹克手指指向克莱恩提出疑问的句子,“这一句其实不难的,你等我拿我的字典。”


他伸手到办公桌左侧的那一排矮墙中去够,手伸回来时没有字典,拿着的是一盒巴掌大小的方形铁盒。


“吃糖吗?薄荷糖。”


克莱恩一愣。


“我以为您是不吃糖的。”


“不吃,但喝多咖啡嘴里会有味道,薄荷糖可以清洁口气,跟学生说话时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克莱恩闭上了嘴,舌头在牙床里侧转了一圈,仔细思考自己嘴里是不是也有咖啡味。

阿兹克打开铁盒盖子半举着,棕色的眼睛看着克莱恩,后者反应过来张开手,看着老师把盒口贴着他的掌心轻磕几下,磕出了两颗裹着熟淀粉的绿色圆形糖果。


“倒多了,那你就吃两颗吧。”


阿兹克又磕了两下,倒出一颗到自己手心。克莱恩嘴唇靠近手掌,悄悄伸出舌头卷走两颗薄荷糖,强劲的味道瞬间充盈口腔,两颗的功效呛得他浅咳了出来。阿兹克看着他,呵呵地笑了出来,吐气全是和他一样的薄荷香气。

之后阿兹克再讲了有关手稿和赫密斯变体的一些什么,克莱恩就不完全听得清了。








(灵感忽至的速摸,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一周两篇快夸我(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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